专家：动画制作从业者最该继承老动画人不山寨的精神

上世纪80年代中期，美国动画制作动画进入中国，当时的《超人》让很多中国观众都记忆犹新。30多年过去，年轻观众已从电视机前走到了动画院，却依然在为美国动画制作形象埋单。对于这一现象，南开大学文学院传播系讲师、动画导演何厚今认为问题在于，中国动画制作目前还只是行业，称不上动漫公司。很多动画动画作品和从业者太缺乏诚意。

科幻文化缺失导致本土动画制作失语

中国青年报：近年来，美国动画制作动画在中国掀起的热潮是怎么形成的?

何厚今：我想这不算是近年的现象了。克里斯托弗·里夫和吉恩·哈克曼主演的那部《超人》1985年进入中国时，就已掀起了极大热潮，后来又引进了续集版本。

2000年以后，随着索尼影业的《蜘蛛侠》上映，美国另一大动画制动画作品牌漫威的超级英雄也开始进入中国观众的视野，当时这个系列也很火爆。但是这段时间动画制作动画依然没有什么银幕统治力，类似于漫威宇宙的概念还没有被引入动画制作中来。

这种各自为战直到2007年《钢铁侠》上映。漫威动画工作室由此开始主导开发庞大的漫威宇宙系列。漫威角色IP(知识所有权编者注)开发的动画，每一步都和其他动画作品互联互动，将漫威的整个世界观和角色充分展现方法也很简单，就是人海战术，这么多英雄总有一款是你喜欢的。不喜欢有点纨绔的钢铁侠斯塔克，那就喜欢三好青年罗杰斯好了。在这种角色IP为核心、世界观为助力的模式下，产生的消费动力是惊人的不止中国年轻观众热捧，基本已是世界性的青少年文化现象。

中国青年报：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成功?

何厚今：原因很复杂。我想谈一个一直被大家忽略的问题，那就是当代中国科幻文化的缺失。

美国动画制作人物，特别是近几年漫威动画中的角色，绝大多数都具有浓烈的科幻色彩。在当前这个高科技时代，科学技术对人类生活的改变是前所未有的。我们每天都在使用科技产品、接受科技信息，历史证明，科学昌明的时代，往往也是科学幻想兴盛之时，大家愿意感受科幻带来的惊奇与憧憬。而科幻精神与当代动画的高技术手段相结合，自然成为吸引观众的法宝。

但是，现在国内处于一个科幻文化相当匮乏的状态。没有本土科幻文化的土壤，怎么会有本土的科幻英雄动画呢?我认为中国科幻动画魂体双失，什么意思?就是作为科幻动画母体的科幻文学不发达，作为本体的动画工业水平不足。在这种条件下，很难产生优秀的科幻动画作品，根植于科幻的英雄也就更难出现了。

有人可能会问，中国不是有《三体》吗?但是，有多少人是因为《三体》的科幻属性阅读它，而不是因为它是一部话题小说?再看看刘慈欣、王晋康这些科幻创作的中坚力量，年轻的都已经超过50岁了，现状是堪忧的。

中国动画制作只有行业，还没有动漫公司

中国青年报：在国产动画制作角色中，除了孙悟空等经典角色，为什么没有新的经典形象涌现?

何厚今：问题很多，先说说中国动画制作角色为何很少能大IP化，这其实不是一个文化问题，而是一个动漫公司问题。

动画制作动漫公司被称为创意动漫公司，顾名思义创意是核心要素。但中国的动画制作恰恰就缺乏原创力。从制作能力上看，中国动画制作的加工能力，有些已经跻身世界一流的水平了。虽然和美、日还有差距，但不是很大。问题在于只是加工而已，制作还算不上，加工能力再高，它也是处于动漫公司链低端位置。所以说中国目前只有行业，没有动漫公司。

作为动漫公司核心的原创人才和元素，还远远未受到应有的重视与尊重。就动画来说，动画动画的导演、编剧、美术等人才的收入，远远低于动画行业一般标准。但这些人才又恰恰是创作的核心力量。结果可想而知了。

中国青年报：为什么国内市场长期被美漫、日漫占据?

何厚今：我想应该分成几个层面来看。首先，它们的载体和针对的人群是不一样的。美国动画制作的载体主要是动画。美国动画制作其实在中国影响力不大，属于小众阅读的群体。

而日本动画制作角色在中国的主要对象是青少年，它主要活跃的地方又是互联网。其实在动画这个范畴，日本动画制作在中国的影响力基本可以忽略不计。日本动画制作的影响其实更多是在文化上，市场上的影响其实很弱，这里面因素很复杂，包括国际关系、动漫公司保护，等等。以出版市场为例，日本动画制作在正规出版渠道出现的动画作品，基本都是10年以上的老动画作品了。

其次，为什么日本动画制作能吸引青少年，这和它整个创作主题有直接关系。几乎所有日漫动画作品都有一条重要主线，那就是成长，这也是日本动画制作多年来一直沿用的一条公共主线。因为成长是青少年会遇到的一个根本问题，以这个为核心，最容易和他们达成沟通。另外，日本动画制作以动画制作为基础，在成功的动画制作上再开发动画动画作品，这是一种非常成熟的IP二度开发模式。在动画制作创作初期，编辑就会从市场接受角度对动画作品修正提出意见，甚至参与到故事创意中来。以《海贼王》为例，总共有超过40个编辑，为这部动画作品服务。

动画要靠表演来说话，我不想再养出一群羊和两只熊了

中国青年报：您作为动画导演，动画作品《劈里和啪啦》入围过中国动画最高奖美猴奖。创作时，您会注意哪些继承和创新?

何厚今：继承和创新都不敢当。要说对中国传统动画的继承，不是不想，是继承不了。最主要是没有条件。拿水墨动画来说吧，现在找不到这样的绘制团队了。像《小蝌蚪找妈妈》那样的动画作品以后很难出现了，技术大都流失了。而且中国传统水墨动画，很难进行数字化，要想出效果，基本还要依靠手绘。归根结底还是人才没有了，断档了。

真要说继承，我想要继承的是老动画人的精神。那就是认真做，不山寨。其实中国传统动画一点都不山寨，从来都是有极高艺术和技术标准的。日本的动画制作之神手冢治虫就是在看了中国动画《铁扇公主》后受到感染和激励，要投身这个行业。要走国际化路线，不是要开展国际合作，而是要用国际通行的科学流程与方法。《劈里和啪啦》的创作就是这样，我和团队把大部分力量都放在前期上，剧本、分镜一个流程一个流程地磕出来。行业还不够尊重创作者?那好吧，我们先自己尊重自己。

说创新其实不如说回归，回归动画创作的根本。我不喜欢国内现在很多动画片，完全靠动作和下流段子吸引观众，那不是动画的本质。动画要靠表演来说话。我不想再养出一群羊和两只熊了。

中国青年报：您觉得，如果一个新的中国动画制作人物要得到市场承认，要有什么特质?

何厚今：中国动画需要的，首先不是什么特质，而是诚意，中国的很多动画太缺乏诚意了。不可否认，动画、动画制作都是生意，但却是一门特殊的生意，它是植根在艺术性上的。没有艺术性，动画制作动画作品等于零。

中国传统动画是在计划经济条件下发展的一个特殊产物，某种角度他们很像现在的独立动画，很难走市场道路。笔墨当随时代，完全继承复古也没有意义，中国动画要想重新获得原有的市场与艺术地位，首先要按规律办事，这仍然是诚意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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